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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知道,更可能的结果是尘归尘、土归土,世上所有的水——所有的碳和无机物都只有一个归宿。
后来朝禄告诉我,早在酒吧里免费醉酒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四处撒钱的傻逼,没想到夜泳时又遇见我了。
他心想这傻逼怎么还人菜瘾大,专门挑黑天了冲浪,图什么,找死吗——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他富有预见性地把我从海水里捞了出来。
我认为始终人与人的相处需要一些点到为止的智慧,它会让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类披好名为“社会化”
的皮囊,用世俗可以接受的方式互相理解。
所以我没有问朝禄为何在醉酒以后又去银礁后海滩游泳,他也没有在我日后炫耀高超的冲浪技术时质问我为什么那天划了几下就掉到了海里面。
所以——又一个所以,朝禄是我冲浪技术的第一个观众。
后海滩上黢黑一片,我再睁开眼时一身海腥,头发里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沙石,而那个年轻人顶着一张天使般的脸飞快比划着什么,着急似的,一遍又一遍——原来在外国的海里死去的人死后不会看到天使或者黑白无常,而是会看到美人鱼啊,这是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他,想,不知道这美人鱼听不听得懂我的语言——“我们要去哪里?这是我第一次死在你们地界,没有经验。”
而他在听到我蹦出的一串鸟语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沮丧、悲伤、惭愧和愠怒的神情。
我帮他理了理同样狼狈的头发,遗憾地想,原来做美人鱼也有烦心事么?
不过,正所谓语言破碎处,万物无可在,我猜因为我的外语太差了,实在不擅长描述前二十余年的际遇和深夜赶海的真实缘故,那一晚起,我的过去沉入海底,而崭新的灵魂在朝禄无可奈何重复着的手语之中生长了出来——他朝我微笑,而我乐于认为这是个帮助我重新做人的苗头。
后来热奈尔告诉我,朝禄的失语不是天生的,他是个克莱尔岛养大的孩子,客人们喜欢他的手,也喜欢他那些没人愿意读懂的手势,所以他在还不通晓人事的时候就被大人们塑造成了心仪的样子——何尝不是一款高端定制?
我常常笑热奈尔就像只老母鸡,飞是肯定飞不起来了,可她频频张开翅膀,四处庇护迷路的小孩。
结果她拎着我的耳朵扭了一把,手劲大得吓人,痛感几小时才褪。
然后她戏谑地告诉我,Chalu早就成年了。
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耸了耸肩,Yao,你知道的,我们时尚界从不歧视同性恋。
我无语地吐槽,可是我他妈不喜欢小孩。
热奈尔翻了个白眼,那你占用老娘的时间学手语干什么?
朝禄的名字是我起的,第一个字读二声,是他一天心血来潮,非要我用我的语言给他起个名字。
我问他的名字原本是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意思,那是个形容词或者副词,他们随便起的。
见我不信,他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最后在键盘上把那个词原本的形态打出来,你自己查吧。
我对着一堆叁语网页来回翻译,勉强搞懂这个词“用于描述某件事正在发生或处于运行状态”
或者“表示某事已经开始”
——的确没什么具体意义。
那就没办法意译了,我嫌弃地问,他们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朝禄漫不经心地比划,客人要选翻到页码的第一个词,我选了3、89、301,每页的第一个词都是这个。
我点点头,“那这叁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我随便选的。
我撇了撇嘴。
朝禄撒谎的功夫很差劲,好在我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决定直接音译,于是有了朝禄这个名字。
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废了点劲跟他解释什么叫多音字和一字多义,又是站起来走、又是朝窗口转头,勉强说清第一个字是“向”
的意思——那第二个呢?他眨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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