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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有一条河水贯穿东西，河边载着柳，过了春分，柳条上长出了嫩绿色的芽，在风里轻悠悠地荡着。
nbsp;nbsp;nbsp;nbsp;今日飘了小雨，青石板上稍积起了些水，月若撑着伞，主仆二人小心地走着。
nbsp;nbsp;nbsp;nbsp;这座宅院虽是她的，但永嘉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nbsp;nbsp;nbsp;nbsp;当年祁隐租住在此处，他离京的第二日，她便命了小德子速速出宫将这座宅院买下来。
起先是出不得宫，后来即便有机会能来这儿看一看，她却也不敢过来。
nbsp;nbsp;nbsp;nbsp;今日，她想，该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祁隐到了京城，便在此处租住着。
房东是京中做绸布生意的，不缺钱，但因着太平坊的地段好，宅院一院难求，房东本不愿卖了这座宅院，但一听是宫里的人，也不敢多打听，还是将房子卖了。
nbsp;nbsp;nbsp;nbsp;说起来，还是算个强买强卖的事儿，永嘉心里愧疚，特地给房东贴了好些钱。
nbsp;nbsp;nbsp;nbsp;她是怕别人住了，连祁隐最后的在京中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
所以她买下了这座宅院后，没有叫人动过宅院里的任何东西，只是上了锁，保留了他在时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木门上贴着门神，风吹日晒，原本鲜艳的画脱落了色彩，不少地方都剥落了下来，只留下一些依稀可见的迹象黏附在门上。
想是房主人家自己贴的，祁隐，好像不太在乎这个。
nbsp;nbsp;nbsp;nbsp;月若开了门上的黄铜锁，没有推门。
永嘉立在门前默了一会儿，待三两个路人经过，奇怪地望了主仆二人一眼时，才似下定了决心那般推了门。
nbsp;nbsp;nbsp;nbsp;没有扑面而来的灰尘，细雨缓缓地落着，将庭院清扫的干净，就如同还有人住在这儿一般。
许是知道今日她要来，连老天爷都眷顾着，给她留了一点儿不该有的希冀。
nbsp;nbsp;nbsp;nbsp;庭院里很干净，没有杂物。
nbsp;nbsp;nbsp;nbsp;祁隐很简朴，身上没有染上一点儿尘俗味，他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nbsp;nbsp;nbsp;nbsp;小小的一方院落，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打理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娶妻，一个男人家能拾掇成这样子，很好。
nbsp;nbsp;nbsp;nbsp;进了屋内，只有少许的灰尘伴着屋门的开合漂浮了起来，当日小德子来了之后就将门窗紧闭，屋内的所有东西都保护得很好。
屋子里，还有一阵浓郁的药香。
nbsp;nbsp;nbsp;nbsp;药香，祁隐身上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永嘉扶着屋门的手一滞，指甲险些嵌到上了年岁的木头里。
nbsp;nbsp;nbsp;nbsp;月若正想去开了窗透风，永嘉止住了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她心里的想法，有点儿幼稚，有点儿可笑。
开了窗透了气，这股药香就散了。
经年累月，他的痕迹一点点消失，她不想这样。
nbsp;nbsp;nbsp;nbsp;永嘉亲自掌了灯在屋内看着。
这儿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简易的架子床，一张方桌，一架书架，一张书案，其余一些零碎。
书架上摆得满，都是些医书。
nbsp;nbsp;nbsp;nbsp;她掌着灯，暖黄的烛光将书脊照得亮。
这些书或熟悉或陌生，有一些祁隐带到长明宫里让她看过，她明明应该在此时想着当年长明宫里他教她读书的样子，可是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裴清。
nbsp;nbsp;nbsp;nbsp;驻跸苏州府的时候，裴清带她回了裴家院子，也是一座小院，也很干净，也有这样的一架书。
nbsp;nbsp;nbsp;nbsp;她那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人好像。
nbsp;nbsp;nbsp;nbsp;心里一阵痛。
nbsp;nbsp;nbsp;nbsp;她收回了视线，走到了书案边，将灯盏放在了书案上。
想是祁隐收拾东西走得急，没有带走那些医书，书案上有一本书还半卷着摊开。
永嘉拿起来看，这是一本《伤寒杂病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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