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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秋天的梨子本就好吃，直接吃，皮薄多汁，脆甜脆甜的，切小块与百合皂米炖汤，喝下去，从嗓子眼安抚到了胃里，全身都暖乎乎，也不怎么想咳了。
nbsp;nbsp;nbsp;nbsp;这点子成本比起酒菜的利钱来不值几个，干脆免费赠给客人。
nbsp;nbsp;nbsp;nbsp;蔡良站在门口，打量着店招牌，感慨一笑。
nbsp;nbsp;nbsp;nbsp;如同他预想的那般，虞记的生意非常好，带动得周边铺子都热闹起来。
nbsp;nbsp;nbsp;nbsp;阿玲不认得他，见蔡良站在门口徘徊不进，便主动招呼：“老丈何不进来用盏饮子坐坐？”
nbsp;nbsp;nbsp;nbsp;自从那次被打劫后，蔡良与手下的小黄门便收敛了许多，只做寻常百姓打扮。
nbsp;nbsp;nbsp;nbsp;他进店，拣了个靠墙清静些的小桌坐下：“你们家可有什么好酒好菜推荐？”
nbsp;nbsp;nbsp;nbsp;阿玲依样报了几个菜名，都是近来卖得好的。
nbsp;nbsp;nbsp;nbsp;见这位衣着简素的老者独个点了一角清酒，又要了菘菜猪蹄、豆干腊肉、香辣雉鸡，便已价钱不菲，阿玲好意提醒道：“若是老丈一人吃，这些尽够了。”
nbsp;nbsp;nbsp;nbsp;蔡良抬眼笑看阿玲，一脸的实心眼，不禁打趣道：“你这小娘子，莫不是看我付不起银钱，好心阻拦？”
nbsp;nbsp;nbsp;nbsp;阿玲脸微红。
nbsp;nbsp;nbsp;nbsp;又点了清汤萝卜，蔡良将菜单子递还阿玲：“便先这些吧。”
nbsp;nbsp;nbsp;nbsp;等待上菜的功夫，蔡良喝口饮子，转而打量起店内布置。
nbsp;nbsp;nbsp;nbsp;店里装潢简单，质朴的白墙木桌椅，天冷了，门口铺了深色地衣，两面墙上都有挂画，都不是名贵画，看起来像是店家随笔，工笔橙黄橘绿、淡淡水墨村居，风格大不统一，昭显主人的随心所欲，竟然有种杂糅美。
nbsp;nbsp;nbsp;nbsp;周遭热闹的喝酒声冲淡了外头风声萧萧，后面传来铁铲和锅底碰撞清脆乒乓声，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出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动静。
nbsp;nbsp;nbsp;nbsp;蔡良回想起方才看过的菜单，也是新奇，竟不以蒸炸煮烩等烹调方式来分类，而是每道菜以二十文为尺界，其下又按荤素分类。
nbsp;nbsp;nbsp;nbsp;蔡良越琢磨越觉得这法子好。
nbsp;nbsp;nbsp;nbsp;此前他编撰《汴梁食单》，先入为主地按着当下酒家惯常的分类方式，粗简将酒菜分成了煎、炸、煮、烤、炖、焖、烩、炒等八大类，可越往下写，越觉得乱糟糟。
nbsp;nbsp;nbsp;nbsp;街头市井十文钱的肉饼如何能与樊楼价值十金的炙羊肉相比？既对不起烧饼的价钱，也对不起炙羊肉的庖厨。
nbsp;nbsp;nbsp;nbsp;若按此小娘子的法子，先以价钱贵贱区别，在同等价格下，再分荤素、五味，再做比较，岂不公平公正得多？
nbsp;nbsp;nbsp;nbsp;矛盾了几天，思绪豁然开朗，蔡良此时已没了喝酒吃饭心思，一心只想赶紧回去从头修改，可饭食已经端上来了。
nbsp;nbsp;nbsp;nbsp;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nbsp;nbsp;nbsp;nbsp;坛子还没揭开，先有股子香气使劲往鼻子里钻。
nbsp;nbsp;nbsp;nbsp;先上来清汤萝卜，说是清汤，却并非白水煮，而是撇去油花浮沫的鸡汤，就跟后世上汤白菜一个意思。
nbsp;nbsp;nbsp;nbsp;当然虞蘅没有国宴大厨的手艺，能将鸡汤吊得清澈如水，但一眼瞧过去，也是清清亮亮的，煮到半透明的萝卜丝窝在汤里，白玉翡翠般漂亮。
nbsp;nbsp;nbsp;nbsp;蔡良先用勺舀一口汤喝，嗯，萝卜入了味，汁水丰足，甜！
nbsp;nbsp;nbsp;nbsp;剩下几道，也都各有各好。
nbsp;nbsp;nbsp;nbsp;崧菜炖蹄膀占据了桌上主心骨位置，奶白汤上飘着点嫩葱，蹄花炖得筋烂骨酥，里面加点豆子与菘菜，用羹勺去舀，都已经烂糊了，舌头一抿就化，崧菜也沾了肉味，鲜浓得很。
nbsp;nbsp;nbsp;nbsp;再次吃上虞蘅做的豕肉菜，还是下等的蹄膀，蔡良仍忍不住感慨，竟有人能将豕肉煨得这般好味……
nbsp;nbsp;nbsp;nbsp;雉鸡经快火明油，香气呛辣浓郁，色泽也红艳艳的好看，吃起来还有花椒的麻。
nbsp;nbsp;nbsp;nbsp;香豆干筋筋软，没甚么卤味儿，腊肉被煸出肥油，只用点葱爆香，连盐都不用放了。
nbsp;nbsp;nbsp;nbsp;蔡良原以为足足四道菜，自己定是吃不完的，但吃进嘴里才发现其实分量并不很多，不知怎么，摆在那盘子里时就觉得好看，看着也多。
nbsp;nbsp;nbsp;nbsp;他与从前吃过的脚店比较，发现虞记的盘底微微凸起，盘沿尤其浅，与别家不大一样，或许是这个缘故。
nbsp;nbsp;nbsp;nbsp;这小娘子……蔡良失笑摇摇头。
nbsp;nbsp;nbsp;nbsp;倒不是说虞记偷工减料，毕竟定价还要与庖厨的手艺、背后花费的心思与功夫有关。
nbsp;nbsp;nbsp;nbsp;看别桌客人，多半都是下酒吃，吃得很悠闲满足，自己却弃酒加饭，吃得肚皮滚圆。
nbsp;nbsp;nbsp;nbsp;蔡良吃好了，冲阿玲招招手，示意结账。
nbsp;nbsp;nbsp;nbsp;阿玲嘴上功夫一般，算账却很利索。
nbsp;nbsp;nbsp;nbsp;蔡良瞥见她在纸上写些奇怪的圈画，一下便将酒菜钱给算了出来，不由得好奇：“这是你自己想出来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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