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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浸透周雄的营地。
营帐外,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混着更夫梆子的声响,在空旷的场地回荡。
阿菱坐在木屋里,望着跳动的烛火,火苗映得她脸颊忽明忽暗,耳畔还回响着林悦之临别时的话语:“想说的话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太苦了。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应该信任你的李黎哥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下午在河畔的交谈,让她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如决堤之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些在周雄营地日夜提心吊胆的日子,那些不敢言说的恐惧与委屈,此刻都化作了一股勇气,在她胸腔里翻涌。
木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倒映着摇曳的烛光。
阿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沙沙”
的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李黎带着一身夜色与疲惫踏入屋内,身上还沾着白日练兵的尘土,却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变得温柔:“阿菱,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听说,你一整天都没出门。”
他走到桌前,熟练地倒了碗凉茶,递给阿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菱接过茶碗,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却感觉不到冷。
她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陷进掌心,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艰难开口:“李大哥,我……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她抬起头,望着李黎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颤,可话到嘴边,又退缩了。
李黎察觉到她的异样,在她身旁缓缓坐下,木椅发出轻微的“咯吱”
声。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大哥,我替你出气。”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阿菱的手背,这一举动让阿菱原本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
深吸一口气,阿菱终于鼓起勇气,将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上个月十五,我去给你送披风,在你的营帐外……我看到周雄抱着你的旧衣服,把脸贴在上面,样子……样子很奇怪。”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我怀疑他好男风,而且……而且喜欢你,所以才一直针对我。”
说完,她闭上眼睛,不敢看李黎的反应,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粗布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李黎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震惊、疑惑、愤怒,各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芯爆裂的“噼啪”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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