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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镕的声音真好听,像道鼓槌,重重敲在心头,辛实的心跳忽轻忽重,浑身都发起热,感觉魂儿都飘了起来。
他们这样算什么呢,简直跟戏里的情人一样,那么缠绵,那么亲热。
可要说辜镕喜欢他?辛实想也不敢这么想。
光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对不住辜镕,都觉得自己要跪在地上向各路神佛告罪。
他大字也不识一个,不,好歹也认识了四个字,他会写自己的名字,辜镕的名字,辜镕一笔一笔亲手教他写的,不算彻底的文盲。
但这算什么,他是个穷小子,连辜镕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再说,男人和男人,他更不敢想,想了就是玷污了辜镕,死了要下油锅的。
那么多的配不上,那么多的不可想,可听着辜镕沉稳的呼吸,辛实的下唇颤抖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豁出去,鼓起勇气说了真心话,他很小声,几乎怕叫人听见:“想的。”
辜镕的声音好像也有点颤抖,低哑地叫了他的名字:“辛实啊……”
辛实几乎叫他的声息烫坏了耳朵,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我要写字了,过年……过年的事再说,再见。”
随即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头只剩下纷杂的忙音,是线路被掐断了,辜镕的面色大体还算和静,只唇角隐隐有些颤抖,是种快要压抑不住的痴笑和沉迷。
深吸好几口气,他才终于想起要把电话听筒搁回去,以往挂断同辛实的电话心里总是怅然若失,恨不得说个没完,今天只觉得吃了仙丹也没有这么痛快。
辛实是个懵懂的男孩子,年轻,单纯。
在辛实面前,辜镕总是想做一个好人,最情难自禁的时候,也只敢在利骨泉里偷偷地轻轻含吻了一下辛实的耳垂,那个一触即分的吻,总在他的梦里辗转反侧,时至今日,他几乎快忍不住发狂的思念了,可他还在尽力忍耐,他是真怕自己的心思袒露出来会吓坏了辛实。
可今天,辜镕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要是辛实方才回答他的时候还是那副情窦未开的孩子模样,笑呵呵地清脆说:“我当然想你”
,他发誓他绝不会这么激动,可辛实停顿了半晌才肯把想他说出口,那样的支支吾吾,明眼一看就是为难了,害羞了。
原来辛实是知道他在说什么的,知道他的情他的意,可辛实没怕,也没闪躲——想明白这条道理,辜镕简直畅快得想奔出屋外朝天放个几枪,可他走都走不稳当,别提奔跑这项复杂的活动了,满腔热血无法发泄,只好恨恨地深吸几口气,灌了自己一杯凉茶。
詹伯从屋外走进来,光往辜镕满面春色的脸上扫一眼,不用细想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能叫头家像个毛头小子似的露出这种兴奋情态的人,除了辛实上哪还能找见第二个。
假装瞧不见,詹伯说:“金翎先生到访。”
这倒是稀客,辜镕清了清嗓子,正色问:“就他一个?”
詹伯点头道是。
辜镕皱了皱眉,显然不大待见,“他为了什么来?”
詹伯笑了笑,说:“金先生是来找辛实做玩伴,邀他去看电影。”
辜镕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古怪,有些庆幸辛实不在家。
金翎声名在外,是个交际花一般的放荡男人,不大讨他的喜欢。
何况上次金翎还在辛实面前大放淫词艳语,险些带坏辛实,把他也吓够呛,他实在是不希望辛实同金翎有什么交集。
詹伯一看辜镕不赞同的神色就明白,这确实是位不速之客。
其实他一开始也觉着稀奇,这位花蝴蝶似的金先生,每回来辜家常常是傍在朝署长边上,从没见单独出现过,他能找头家有什么事?难道同朝署长一拍两散了,又想来傍一傍头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可真要是如此,辛实回来以后往哪里搁?
朝宜静日前赴往狮城参加军事演习,金翎恐怕是感到了无聊,才来找辛实取乐。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拒了又何妨,辜镕想了想,随口吩咐:“留他坐一坐吧,茶点勿要怠慢。
我累了,不便见客,辛实那里,就说他回家探亲。”
进来的一路詹伯心里一直盼望,希望头家开口拒了这次见面,这番说辞正合他心意,含笑转身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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