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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的赫罗纳，空气里弥漫着仲春的甜意。
奥尼亚河在城区中蜿蜒穿行，水面倒映着两岸的彩色排屋，绚丽的色彩在波光中荡漾，如同神明的孩子午睡时分的幻梦。
整座小城如同油画一般，徐徐铺陈在眼前，安静而迷人。
他们从老城区的圣菲利教堂一路走到埃菲尔桥。
那是古斯塔夫·埃菲尔在巴黎铁塔之前设计出的红色钢架桥，线条犀利，色彩张扬，在古朴的中世纪小城间显得特立独行，却又在漫长岁月的冲刷下变得异常和谐。
艾托站在桥中央，偏头看向齐清佳，眼角眉梢满载着笑意：“你是第一次来赫罗纳吗？”
她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桥下的水流，喃喃道：“原来真的有这么迷人的城市。”
这里既不沿海，也没有什么知名的景点，却格外令人着迷，让人只想沿着河岸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河流的尽头。
“我十六岁第一次来这里踢客场比赛。”
艾托将双臂撑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悠悠下落的夕阳，陷入回忆，“那时候我们住在老城外的酒店，我晚上睡不着觉，一个人借了酒店的自行车，偷偷跑出来，绕城骑了很久很久。”
“这里明明离巴塞罗那很近，却那么不同，就像两个世界。”
他的声音无比轻柔，如同溪流在耳边流淌。
齐清佳收回视线，侧头去看他，夕阳的余辉笼罩在他身上。
一切都那么、那么温柔。
不是满足，或者幸福，就只是温柔。
她久久地出神，直到他好奇地望向她，目光撞入她迷蒙的双眼。
齐清佳急忙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那些过分矫饰的情绪总有些难以言喻的羞耻。
她清了清嗓子，稍显刻意地调侃：“看来你小时候很不守纪律啊？”
“你现在才发现吗？”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
风从河岸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她的发丝。
他伸手替她拢起那些恼人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然后重新执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独立广场旁有一家名叫LaBombonera的冰淇淋店，据说是当地人常去的店铺，周末的生意格外好。
两人排了半天队，才终于买到。
艾托选了蜂蜜开心果味，齐清佳听从了店员的热情推荐，买了牛奶覆盆子味。
他将自己的冰淇淋递过去，“你先尝尝。”
齐清佳凑上去咬了一小口，“好甜。”
艾托看着她，抬手帮她擦去唇角残留的奶油，轻声说：“我也觉得。”
她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闭上双眼，鼻尖萦绕着他脖颈间淡淡的香水味道，像雪松，或者白檀木。
夕阳的余辉毫无保留地洒在她身上，慷慨地温暖着全部的身与心。
她不知道，人生中究竟会有多少个这样的瞬间，哪怕时间在此静止，一切自此消亡，好像也完全足够了。
艾托不动声色地牵过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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