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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骆走过去帮陈伯穿好衣服,用温水沾湿毛巾替他仔细擦了擦脸,这才扶着他坐上轮椅,出门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去。
“帮我带上那本相册。”
临走前,陈伯往自己卧室的书柜上指了指。
“好。”
方青骆走过去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封面已有些泛黄的相册。
两人离开家时,陈伯深情回望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他知道,这一眼,便是永别。
到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护士为陈伯吸上了氧气,开始做临终护理。
单人间病房很安静,能听见氧气瓶里咕噜咕噜冒着的气泡声。
方青骆静静守在一旁,眉间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在弥留之际,陈伯听到了从不远处街巷传来的叮叮当当掷骰子的声音,他语调含糊地问道,“青骆,今天是不是中秋节,我好像……听到了博饼掷骰子的响声。”
“嗯,今天刚好是中秋节。”
方青骆答道。
“中秋节,好啊,是个团圆的好日子,我、我可以和素娥、茸恪……我们一家人团圆了……”
方青骆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尽量轻松地说道,“我博饼运气一向不错,状元插金花也博过不少次,每一年都没有空手而归过。”
“是吗?”
陈伯努力在嘴角牵起一抹笑容,“每年中秋我博饼的运气也是全家最好的,可惜没有机会跟你一决高下了……青骆,你把那本相册递给我……”
方青骆将相册翻开递到陈伯面前,看着他费力的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我和素娥是自由恋爱而不是家里人介绍的,年纪一到我们就结了婚。
十多年来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却一直没能有孩子。
那时我就在想,没有就没有吧,命里没有的就不要强求。”
“可是在我们都快到不惑之年的时候,老天爷却送给了我们一个男孩。
素娥对我说,她在发现自己怀孕前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只四肢强壮、鹿角像珊瑚一样美丽的梅花鹿,它看起来很威武,跑得也非常快……所以后来这个男婴出生后我们就给他取名叫‘茸恪’,陪伴在我们身边二十五年……”
“青骆,陈伯离开后,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你牵挂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和关医生……在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相识,还是因为你执意要来陪我去看眼睛,而来出诊的刚好是关医生……所以,他才是那个你真正的有缘人……”
“茸恪没有这个福气啊,不过陈伯早已经把你当做自家人了。”
方青骆紧紧握着陈伯的手,感受着生命从他的指尖一点一滴流失,“我会的,您放心吧。”
方青骆是一个甚少流泪的人,但此刻他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滴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深深浅浅的痕迹。
“别哭,青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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