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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然的父母、嫂子，还有那几个曾经的玩伴，平静地走了过来。
他们的步伐沉稳得像是在丈量神圣的土地。
神情复杂难言，有歉意，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早已接受自己角色的坦然和坚定。
这种该死的平静，与赵然撕心裂肺的崩溃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像是一把钝刀，在她本就鲜血淋漓的心上反复切割，还慢条斯理地撒上盐。
“为什么？”
赵然挣脱开龙滢和十三的搀扶，踉跄着上前一步，声音嘶哑地质问着那些她曾以为最亲近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演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你们……不是我的家人？”
“那我是谁？你们从哪里把我捡来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穿着……穿着这身衣服？”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身上那古朴肃穆的长袍，每一眼都像是在确认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又像是在嘲笑自己过去的愚蠢。
赵然的母亲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很快又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覆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别开了视线。
她的父亲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重，声音低沉：“然然，我们……不是你的父母，至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你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安排。”
赵然的嫂子也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歉疚，却也同样坚定：“为了她。”
简单的几句话，没有过多的解释，却像是一块块巨石砸在赵然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不是胁迫。
是安排。
是为了囡囡。
她所以为的温馨家庭，她拼死也要守护的亲情，原来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而她自己，只是这个谎言中一个被精心挑选、负责插科打诨的角色。
彻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比地宫的寒气更甚，冻得她灵魂都在发抖。
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是、还沾沾自喜的跳梁小丑。
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们一座小金人。
背叛感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几乎痉挛。
在极致的混乱和痛苦中，赵然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
囡囡没有哭，也没有闹。
小家伙出奇地安静，只是仰着小脸，用那双黑葡萄般纯净透彻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姑姑，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这份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懂事和镇定，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痛了赵然的心脏。
让她既心疼又生出一种更深的恐惧和担忧，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论你是否接受，现实就是如此。”
首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这压抑的对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调子。
他没有去看赵然崩溃的情绪，也没有理会那些家庭伦理剧般的质问，他的目光只在囡囡身上停留了一瞬。
“你并非孤儿院长大。”
他的声音平缓，却字字诛心，将赵然最后的认知基石也敲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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