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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液体氤氲在杜诗云的衣衫上，月娘埋着头没说话，只是呼吸急促了些。
她们都失去过亲人，待彼此如同亲人，怎么会不愧疚，不心痛，然而也正因为曾经失去过，她们也才更清楚，那种无力，以及对自己的憎恨。
恨无能，恨世道，恨自己。
世间悔恨，无外如是。
“等到了雁郡，我就不走了。
“良久，杜诗云才说出这句话，“其实父亲去时，我和母亲虽然也曾怨怼过，但终究谈不上恨，我们与皇室，何止天堑之距，我父亲身在其位，终究难逃，在他决定为了名利入宫看诊时我就已经有所准备，只是我母亲终究看不透。
“
杜诗云叹了口气，“母亲去后我孑然一身，后来才遇见你和嘉嘉，对我来说，你们比所谓的复仇，要重要太多太多。
“
“阿云。
“
月娘抬起头，脸颊泛着红，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扑进杜诗云怀里，只恨不能痛哭一场后一切还能回到从前。
眼泪啊眼泪，痛极恨极，却也最无用。
“我还记得，刚捡回嘉嘉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看着小小一个个，我以为才五六岁，没想到带回家猛吃了几年，居然长得比我都高了。
“杜诗云笑中含泪，满是怀念，“她小时候看不太出异族的特征，长大了才看出来，头发卷卷的，眸色也浅，吓得她跑来问我自己是不是妖怪，为什么别的小孩都不愿意和她玩。
“
“只有夫子不嫌弃她，她也喜欢夫子。
“月娘也含泪补充道。
“夫子不负她，她也不能负夫子。
“杜诗云给月娘擦了眼泪，从怀里掏出那支沾了血的笔，“我要留在雁郡，这边离南城近一些，方便我打探消息且局势稳固，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情，也还能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
做完想做的事情，还能回家，是乱世中多幸运的事情。
月娘给杜诗云也擦了眼泪，再次投入她怀中。
“前面怎么了？“
马车停了下来，月娘还睡着，杜诗云把月娘的头轻轻放在软枕上，玉贞很有眼色地上前去接手，杜诗云看了她了一眼，没说什么，掀了帘子小心地出去了。
“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城门紧闭着。
“王问之抬手扶了一把杜诗云，皱着眉看着远处，“你看，前面许多流民围着，咱们不能再上前了。
“
“来人，去看看。
“金不换策马上前，招呼了人来。
“我去吧。
“剑客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绕了过来，翻身下了马，大步朝前走去。
“还有人上赶着干活的？“王问之稀奇道，“不过他到底为什么跟着咱们，我看他身法不错，不像是普通人，金少爷花钱买的护卫？“
“我可没给他钱。
“金不换看了眼马车，“她好些了吗？“
“别再半夜吹风看雪，两三日也就好了。
“杜诗云面无表情道。
金不换被噎住，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难得显出几分少年的无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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