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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一愣，目光飘向正在伏案写画的杜诗云，却见她不知何时搁了笔，目光微沉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片刻后，杜诗云才叹息着接了话，“因为王家后继无人，王问之的祖父老王大人被派去和和硕人交涉，谁知道和硕人不讲伦理纲常，斩杀使者，老王大人死后王问之的父亲一蹶不振，整日寻花问柳，把王伯母气得一病不起，仁德十二年后南城大乱，王伯父一时鬼迷心窍竟然窝藏罪奴，而后不知为何又因害怕斩杀了那罪奴，不久后被人告发，被西洲人判斩立决。”
“从此南城王家的声誉一落千丈，王家的门楣，也由王问之一个人扛了起来。”
良久，杜诗云才叹息了一声，“我头发长长了，择日你帮我修理一番吧。”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此刻？”
月娘笑了笑，冲玉贞使了个眼色。
玉贞意会地下车去找剪子，而她下车的瞬间，月娘和杜诗云也对了个眼神。
“你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教养？真把她当妹妹了？”
杜诗云皱着眉，有几分不赞同，“她来历不明，即便真的是你妹妹，也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教化难以改变立场。”
月娘叹了口气，膝行到杜诗云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但我终究是不忍心，她小时候我见过她，话都说不太明白，又可怜，看到她，我就总想到我小时候的样子，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但若是改变不了，也不能强求。”
“你总是心软。”
月娘笑而不语，杜诗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总是捡人回来的可不是她。
“其实你头发可以不剪了吧，横竖当初也只是为了退婚，这样好的头发，不可惜么。”
摘了厚重的毡帽，杜诗云的头发已长长了很多，能微微抓起来，“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嫁人了？可是我看王书生......”
杜诗云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不舍得就不剪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要做的事情。”
月娘道。
“还是剪了吧。”
杜诗云叹息着说，“我有预感，此行不会顺利，我希望我的病人，看见我先想到的，是我是一个大夫，而不是我是一个女子。”
“剪吧。”
车厢外，玉贞抱着剪刀，眼神晦涩不清。
天色还未破晓的时候，王问之悄悄地回来了。
“如何？”
第一个发现的是剑客，而后是金不换，王问之气喘吁吁，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原先带走的马也不见踪影。
“水，水。”
急匆匆喝了一大罐水下去才顺了气，慢吞吞回起话来。
“找着了，但去不了太多人，能不去就不去吧，里面的情况比咱们想的还要严重，南国已经放弃雁郡了，咱们现在改道还来得及。”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进雁郡。”
金不换断然拒绝道。
“哎哟我的少爷，里面现在尸横遍野，不是袁大人不开门，而是开不了门，你知道门口都是什么吗？”
王问之苦笑着说。
“是什么？”
“是尸体，所有疫病死的，都堆在了城门口，百姓都在另一头靠着湖边驻扎，咱们找不到进去的路，是因为他们已经将路封了，物资都是走水路进去的，现在天寒地冻湖水结冰，那路能走却不好走，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最好就还是别进去了。”
金不换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是天大的事，我一定要进去。”
“关于月娘的？”
剑客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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